第121章 最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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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最後的選擇
木原汐子循著妖氣一路來到城門外, 只見門口的守衛均已化作枯骨，她眉頭微皺一路疾行向城堡中心的本丸走去。
“別跑了赤妖，你躲不掉的，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倒不如安安靜靜的接受死亡。”
本丸的大廣間內少女開啟陣法將赤妖困在陣法之中, 赤妖扭頭望向門口的木原汐子，“汐子, 你來了。”
赤妖已完全占據了宮本聿的身體, 意識也與宮本聿融為一體, 他的眼中有宮本聿的溫柔。
“宮本……”木原汐子望向少女, “你求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到了, 封印赤妖是我的工作, 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我無法向你解釋太多事情，但是想救宮本就必須由我來, ”少女說罷又是一個強力的攻擊, 赤妖被掀倒在地吐血不止臉色蒼白，“汐子……”
木原汐子手中迅速結印，“我說了你不要再插手！”
被格擋的少女扭頭沖外面道，“長谷部, 你們還楞著做什麽，攔住木原汐子！”
“主人？”壓切長谷部看向少女，隨即道，“你不是主人, 主人在哪？”
少女扭頭，“我的確不是青楓洌, 想救她的話就攔住木原汐子！”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懵, “兩個主人, 卻都不是主人……”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笑，“還真是混亂的場景，不過……現在好像不是笑的時候？所以，我們要怎麽做呢長谷部桑？”
“木原！”混亂之中宮本聿與木原汐子形成了聯手，少女被二人死死鉗制。
“她穿的是主人的衣服，她一定知道主人在哪！”壓切長谷部說著已經拔刀沖向了木原汐子。
“所以是準備要脫了嗎？”千子村正拔刀，“讓我看看你們的實力吧！”
“雖然我討厭戰爭，但是現在來看不得不戰鬥呢，為了主人。”
“戰鬥，才是我們刀劍該有的歸宿！”
“打傷了人家的同伴，又耽誤了人家喝酒，人家可是要大鬧一場了！”
.
見付喪神們齊齊沖上來木原汐子立刻施展定身術，付喪神們還未全部沖進大廣間已經被定在原地。
“主人！”看著被壓制住的少女壓切長谷部此刻方才明白自己有多無能，在木原汐子面前，在那些巫師面前，身為付喪神的他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們不就是為了主命而生？他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主人做任何事情嗎？為什麽現在會如此的無能為力？
主人……
木原汐子轉身，少女被妖氣與木原汐子的巫力壓制著動彈不得，而赤妖則笑著站起身，“木原，多謝你。”
木原汐子並不說話，只是定睛看著赤妖黑色巫力從體內源源不斷的湧出，頃刻間整個本丸都充斥著黑色。
赤妖想逃卻又被巫力震懾住動彈不得，他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汐子，你真的要封印我嗎？現在的我是宮本，是你的愛人，我和赤妖已經融為一體，你封印了他就是封印了我。”
“宮本，我現在就恢覆你被抹去的記憶。”木原汐子手中結印黑色氣體一圈一圈的將宮本聿環繞。
“我被抹去的記憶？”一縷黑色從大腦湧入體內，宮本聿詫異地看了木原汐子幾秒忽然臉色大變，“你們！”
宮本聿臉色扭曲，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四處沖撞想要找尋突破口沖出他的身體。
木原汐子冷笑，“赤妖，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宮本身上下的咒術嗎？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宮本有夢見未來的預知能力，他早就知道你會利用他來脫身，所以我在你下咒之前就已經對他施展了封印之術，只要你進入宮本體內你就無法再脫身。而為了不讓你懷疑我也封印了自己的巫術，為的就是今天。”
“你！你就不顧他的死活嗎？”赤妖怒吼，“你就不信我在你拿星鬥之前就殺了他？！”
“殺了他你也會死，宮本並不像你以為的貪生怕死，他死了你也會在人間消失，血賺不虧的買賣。”木原汐子說著又道，“而且……這是宮本的身體，赤妖本身並沒有意識，他的思想來自於宿體，你只是剛從老婦那轉過來沒有適應，過一會……”
“不需要過一會，”面前的男人淺笑，“汐子，你去拿星鬥。”
木原汐子看了宮本聿一眼點頭轉身。
“不！”腳踝被人抓住，“木原，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木原！”
木原汐子低頭，只見少女仰頭眼眶通紅，“木原，不要再繼續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木原汐子冷笑，她從未後悔過任何事情。
“你真的會後悔的！木原！因為……”想要說出的話被自動屏蔽無法發出聲音。
她無法說出可能發生的未來，或許是因為她強行更改歷史進入輪回帶來的懲罰，這個未來她無法對任何人說出，所以她無法告訴平安時代的自己現在的想法以及作為是錯誤的，再這樣下去歷史就不會改變，再也不會改變——
雖然後面還有青楓洌，但是她實在無法寄希望於青楓洌，那個女人，那個愚蠢的做了兩百多次錯誤決定的女人，她如何能夠相信？
如果……
如果再早一點想起這一切就好了，如果直接在本丸殺掉那些付喪神就好了，如果直接帶妖怪毀掉本丸就好了。
可是，這終究只是想象，靈魂的分裂讓她的記憶變得混亂，很多事情她只能一點一點想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她就記得一切，也許輪回早就結束了。
現在她該怎麽做？
誰可以來告訴她，她要怎樣才能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宮本，宮本……
少女看著對木原汐子微笑著的宮本聿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宮本，為什麽你一次次阻止我？你已經不愛我了嗎？你愛上青楓洌了嗎？因為這樣所以才想著一次次的輪回陪伴著她嗎？宮本……
宮本，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
我才是啊！
少女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明白，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
少女收回手在地上的石頭上劃破食指迅速在地上寫著字。
青楓洌！最後一次了，求求你！付喪神可以重來，可是我不能夠再重來，宮本也不能夠再重來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少女又在字跡下畫了一個簡易的符陣，符陣的最後一筆劃上少女終於緩緩倒在了地上。
木原汐子一直盯著腳邊的少女，直到少女徹底暈過去，心臟忽然跟著不安地狂跳起來。
宮本聿的聲音響起，“汐子，別管她了，快去把星鬥拿過來。”
“好，我這就去。”木原汐子收了符陣轉身剛走一步卻又回過身對著宮本聿放下一個陣法，“宮本，在這等我。”
宮本聿點頭。
木原汐子很快轉身上了閣樓拿來了一個盒子從裏面取出了一顆藍色水晶球，壓切長谷部見了有些詫異，那不是主人的占蔔星嗎？
雖然沒有見主人用過那個東西，但是那的確是在天守閣的壁櫥內放著的占蔔星。
其實到此刻他已經能夠猜到主人與眼前這個女人之間的關系，那是人類常說的轉世。
所以說，他們是不是應該什麽都不做？到底怎樣才算是維護歷史？
木原汐子剛要將星鬥交給宮本聿就聞到一股雜且濃烈的妖氣，那不是赤妖的妖氣，而是……
木原汐子走到大殿外，只見不知何時百巫們都來到了本丸外，此刻正與突然集中出現的妖怪們搏鬥著。
“木原巫師大人，不用管外面，您只要努力做您的事就好了！”外面的巫師回頭道。
木原汐子回頭，只見少女暈倒前畫出的符陣上方正飄著層層黑氣——
原來是她將那些妖怪召喚過來了嗎？
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來救宮本的！
就這一次機會！|
不要再繼續了，你會後悔的！
我沒有辦法向你解釋，但是你相信我！
少女的聲音一一在腦海浮現，木原汐子有些心煩意亂的敲了敲腦袋來到宮本聿面前，“宮本，準備好了嗎？”
宮本聿點頭，“嗯。”
木原汐子將星鬥遞給宮本聿，“那我開始了。”
卻在下一瞬，砰擦一身，宮本聿手中的星鬥碎裂。
木原汐子茫然地望著他，“宮本？”
“呵，”宮本聿冷笑，“不要懷疑，我就是宮本聿，只是我現在擁有了這些妖力不想讓它們白白被封印而已。”
不待木原汐子接話宮本聿接著道，“汐子，過去你要封印赤妖是因為它為禍人間，但是現在沒必要了，我不會為禍人間的，相反我會幫你一起斬妖除魔，你當天下第一巫師，我就當天下第一妖，我還可以給你妖力，我們一起長生一起不死，你說好不好？”
“你不是宮本，宮本不會說這些話。”木原汐子手中已經開始結印，黑色的巫力再次將宮本聿包裹，後者卻並不緊張，“汐子，如今承接妖力的星鬥已經被我毀掉，而你也不會讓我離開這個身體，沒有承接物又無法離開的情況下你封印赤妖就是封印我，你真的就忍心將我封印起來嗎？”
木原汐子微微一笑從衣襟裏拿出了一個和剛剛被毀掉的星鬥一模一樣的藍色水晶球，宮本聿臉色微變，“汐子，你……”
木原汐子將藍色水晶球放在一邊繼續加強陣法上的巫力，他們原本計劃就是用宮本聿的身體暫時封印住赤妖然後再將赤妖的妖力全部轉入占蔔星中，但是宮本聿預知到自己和赤妖融為一體後性情會大變並將這一點告訴了木原汐子，所以她才留了這後面一招，只是這招宮本聿本身並不知道自然赤妖也就不知道了。
面前的宮本聿顯然很是生氣，“汐子，快住手！”
木原汐子並未停手，黑色巫力擠壓下宮本聿的臉變得有些扭曲起來，“汐子……汐子……不要奪走我體內的妖力，汐子！”
木原汐子自動忽略宮本聿的話，他此刻的不舍是正常的。
每個人都有私心，宮本聿也有，在遇見她之前，宮本聿斬殺妖魔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永恒的生命。
雖然遇到她以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但這種放棄只是因為知道得不到而已。一旦有了希望有了苗頭，這種想法就會再次湧出，加上他如今有了天下千萬惡念匯成的赤妖妖力在體內，性情會被影響是正常的。
只要她將赤妖封印宮本聿就會變回原來的性格。
“啊！”外面忽然傳來巫師們的痛呼聲，緊接著一群妖怪沖進了本丸，為首的女人喊道，“殺了他們，解救神明大人！”
“明子？！”陸奧守吉行震驚，為首的女人和男人正是當初攻擊他們本丸的人。
女人扭頭冷笑，“看來你也知道我的大名，今日我們一定要救出神明大人，大家速戰速決！”
“是！”妖怪們應聲分散開，十幾個則朝動彈不得的壓切長谷部他們走來。
“休想傷害他們！”原本一直昏迷在地上的少女終於起身，她念訣結印解開了付喪神身上的定身術。
“主人？”壓切長谷部擡手斬殺了面前的妖怪來到了少女身邊，“主人？”
少女擡頭，“長谷部……”
“真的是主人！”壓切長谷部驚喜萬分，“太好了，主人您終於回來了！主人！”
“等會再慶祝主人的平安無事吧長谷部桑，”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緊接著身邊倒下兩個妖怪。
“放心吧主人！”壓切長谷部將青楓洌護在身後，“
我會為了主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青楓洌呆呆看著被妖怪圍攻的木原汐子與被陣法困住的宮本聿，這一次，她真的全部都想起來了。
她是青楓洌，也是木原汐子。
平安時代的她和宮本聿一起封印赤妖，為了讓赤妖麻痹大意相互配合演戲制造出她油盡燈枯最後一搏的錯覺，然後再抹去宮本聿和她商量封印赤妖方法的記憶讓赤妖乖乖在他體內躲避木原汐子的攻擊，直到宮本聿體內的封印徹底成熟將赤妖困在體內。
原本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的，只要將赤妖的妖力轉移到星鬥中——
可是赤妖臨時替換了百巫之一的巫師是封妖儀式失敗的開端，而木原汐子油盡燈枯並不完全是幻覺，即便此次封妖儀式成功木原汐子的生命最多也只有兩三年，這點她很清楚，能夠預知未來的宮本聿也很清楚，所以宮本聿不想讓木原汐子進行封妖儀式也不全是假話。
而一旦封妖儀式失敗木原汐子就會死去，並且靈魂會分裂成三份——善魂，主魂，惡魂。
其中善魂因為有著強烈執念的惡魂的命令留在本丸周圍，幾百年後因為本丸周圍靈魂成型，成型的善魂會將宮本聿轉移到游戲本丸，然後再尋找其他魂魄轉世成人——就是成為青楓洌。
只是青楓洌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類，八歲那年就因為車禍而死的她被惡魂強行覆活，因為本身就逆轉了生死成為一個活著的容器，所以導致她的主魂與惡魂無法融合如同兩個人一般。
事實上在惡魂心中她們就是兩個人，靈魂的撕裂導致惡魂的記憶也並不全面，她只知道自己要引導身為容器的青楓洌學習巫術搶奪她的身體破除本丸的封印，卻並不知道青楓洌與她本就是一人。
而在覆活了青楓洌之後，惡魂又開始準備輪回解救宮本聿的事。
那就是使用禁術讓青楓洌穿越回平安時代阻止宮本聿被封印，而惡魂本身早已沒有靈力，早就知道這一點的她想了個辦法，那就是讓善魂在本丸設下召喚之術，召喚人間有著強大巫力的人類，而後又在本丸設下增靈術讓青楓洌在本丸的靈力能夠快速而大幅度的增長。
每次召來一個靈力強大的人類本丸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人的靈力全部吸收，然後將沒有靈力的巫師送回他所在的世界再將青楓洌召來送入輪回，因為靈力的不穩定導致輪回出錯所以青楓洌經歷了三個時代才回到了平安京時代，而後引導第一次來到平安時代青楓洌取代原來赤妖替換掉的那個巫師，成為巫師替換者青楓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救宮本，只是兩百多次以來，青楓洌做的都是錯誤的選擇。
選擇一旦沒有改變歷史輪回就會結束，青楓洌會被送回本丸和付喪神們度過餘生，然後一切覆始。
死去的青楓洌魂散，善魂再次回到幾百年前轉移封印布下召喚之術，惡魂再次強行覆活青楓洌，本丸再次召喚新的巫力強大的巫師，再次將青楓洌送入輪回，如此反覆……
惡魂曾經也試過殺了原來的青楓洌或者是木原汐子，又或者是宮本聿，但是殺了青楓洌輪回失敗，殺了宮本聿封印成功輪回失敗，殺了平安時代的木原汐子——
她無法殺了平安時代的木原汐子。
木原汐子雖然為了封印赤妖受了重傷，但到底也是天下第一巫師，穿越而來可以說巫術與木原汐子猶如天壤之別的她刺殺了木原汐子多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所以，惡魂一次次的失敗，青楓洌一次次的輪回來到本丸。
喲，白癡214號來了？
這是已經與赤妖融為一體與自己的善魂分離的宮本聿與她說的第一句話，214號。
她已經輪回了兩百一十四次，而這次，是最後一次輪回——
如果這次再失敗，歷史依舊如故，而木原汐子的靈魂經過多次魂散終於無法再施展一次輪回之術，即便本丸增靈術召喚再多靈力強大的人吸收再多的靈力也無濟於事。
所以，這次該做的選擇她很清楚。
青楓洌擡頭，木原汐子和赤妖兩敗俱傷，妖怪們和付喪神們皆是渾身鮮血警惕地盯著對方卻又由於傷勢無法再前進一步。
青楓洌看向掉落在中心的星鬥，她知道，只要打碎了那個星鬥封妖儀式就會徹底失敗赤妖會逃走宮本會變回宮本，而木原汐子會和宮本聿度過最後的兩年，而她會和付喪神們回到本丸，不，不會有本丸，也不會有青楓洌——
宮本沒有被封印木原汐子的惡魂就不會有執念，善魂也不會轉移封印更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而她在八歲那年就會死。
也不會遇見付喪神。
如果不打碎星鬥，歷史沒有改變，她會回到本丸和付喪神們繼續打打鬧鬧度過餘生，只是宮本的封印也許再也無法打開，等到能夠打開的那一天，也許她和付喪神們都消失了，而這次消失，是真正的消失。
她的靈魂，碎得無法再經歷輪回轉生。
左右都是死，只是在平安時代死可以死在宮本聿的懷裏；而她一旦選擇平安時代的自己付喪神們就會消失……
他們，已經陪伴了她兩百多個餘生，加起來也有一千多年。
這種陪伴，不是簡簡單單的愛就能夠概括的。
前面兩百次輪回的時間太久遠了，她幾乎忘了自己以前為什麽會一次次做出回到本丸的選擇，她只知道她召喚出來的刀劍們會陪著她終老，也會因為她的死去而慢慢在這世界上消失……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幸福與痛苦。
而宮本聿，等她回到本丸就再也無法看到宮本聿也無法聽到宮本聿的聲音。
這個人將徹底在她的世界消失……
她真的，就是一個白癡。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每次都會做同樣的選擇，她真的不明白。
因為自己是青楓洌，是審神者，是付喪神們的主人嗎？
可是此刻擁有了記憶的她也是木原汐子，是那個為了解救被封印的愛人一次一次承受魂散之苦將自己和這個世界扔入輪回的巫師，是那個執念越來越重幾乎要因為這求而不得的執念成魔的惡魂。
最後一次，她的靈魂只能夠進行這最後一次穿越輪回，如果這一次再選擇付喪神，她便永遠也救不了宮本聿，她永遠也無法再觸摸到心愛的人。
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應該選擇的人，是宮本聿。
這麽想著，眼前卻變得模糊了。
當你猶豫要不要做一個選擇的時候，就最好不要去做決定，否則你會後悔。
這個選擇還沒做她已經後悔了。
事實上今天無論做什麽選擇她都會後悔，因為兩邊都無法回頭。
到底該怎麽做？
“主……人，怎麽了？”壓切長谷部咳嗽了兩聲在青楓洌面前蹲下，他擡起手捏著袖子輕輕擦拭青楓洌臉上的淚水，“主人，您受傷了嗎？”
青楓洌搖搖頭伸手抓住了壓切長谷部的袖子，“長谷部……”
“我在。”
“如果……”青楓洌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眉眼道，“如果我放棄了你們，你們會恨我嗎？”
“恨？”壓切長谷部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頭行禮，“主人，就算您要我立刻折斷自己，我也不會猶豫。”
“長谷部……”眼淚再次沖刷，她知道的，這個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她曾經問過很多次，她也知道長谷部不是在奉承不是在撒謊，他們就是這樣的，因為是被她召喚出來的所以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
可以為了主人折斷自己，這是他們忠誠的表態。
自己這麽問，只是為了求個心安理得而已。
青楓洌抹去臉上的淚水慢慢來到木原汐子和宮本聿之間拿起了星鬥，只要打碎它，她千百年的執念就能放下就能得到一個好的歸宿。
是啊，這種選擇無可厚非，她已經陪伴了付喪神千百年了，陪宮本聿兩年也不算過分——可是為什麽她的手在顫抖，為什麽原本應該丟在地上的星鬥卻被她抓得緊緊的？她在猶豫嗎？
她真的，在猶豫。
明明有著千百年的執念，卻終究敵不過千百年的羈絆嗎？
宮本……
淚眼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宮本在笑。
宮本，你在笑嗎？是在笑我的愚蠢嗎？
無論何時，遵從你的本心。
宮本聿溫柔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遵從我的本心……
我的本心——青楓洌望向了被血染紅的鶴丸國永以及明明有些狼狽卻依舊在笑的三日月宗近，還有衣服破碎得仿佛裸奔的千子村正，還有巖融蜻蛉切等人……
心臟抽搐起來，她的本心她很清楚。
“那麽做的話，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面前的宮本聿開口，聲音冰冷透著一股絕情猶如一把尖刀刺在青楓洌的胸口。
她是愛這個人的，毫無疑問。
經歷了千百年的執念更愛了，毋容置疑。
這麽多年的執念，光是想想再也見不到她就覺得無法呼吸，所以，自己也許應該為自己著想一次了，選擇宮本，享受生命最後的陽光……
“我愛你，青楓，相信我，你在努力的時候我也在努力，我會來找你的，所以別害怕，在本丸等我。”
神廟外宮本聿在耳邊說的話再次響起，無比的清晰。
她想起來了，以往她做選擇之前宮本聿都會對她說這麽幾句話，他會來找她的，她應該回到本丸。
“山之河，封！”青楓洌不再猶豫一手拿著星鬥單手結印，面前的宮本聿憤怒著扭曲著妖力被抽進了星鬥中。
周圍的世界迅速崩塌，眼前的人物漸漸模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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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原汐子循著妖氣一路來到城門外, 只見門口的守衛均已化作枯骨，她眉頭微皺一路疾行向城堡中心的本丸走去。
“別跑了赤妖，你躲不掉的，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倒不如安安靜靜的接受死亡。”
本丸的大廣間內少女開啟陣法將赤妖困在陣法之中, 赤妖扭頭望向門口的木原汐子，“汐子, 你來了。”
赤妖已完全占據了宮本聿的身體, 意識也與宮本聿融為一體, 他的眼中有宮本聿的溫柔。
“宮本……”木原汐子望向少女, “你求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到了, 封印赤妖是我的工作, 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我無法向你解釋太多事情，但是想救宮本就必須由我來, ”少女說罷又是一個強力的攻擊, 赤妖被掀倒在地吐血不止臉色蒼白，“汐子……”
木原汐子手中迅速結印，“我說了你不要再插手！”
被格擋的少女扭頭沖外面道，“長谷部, 你們還楞著做什麽，攔住木原汐子！”
“主人？”壓切長谷部看向少女，隨即道，“你不是主人, 主人在哪？”
少女扭頭，“我的確不是青楓洌, 想救她的話就攔住木原汐子！”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懵, “兩個主人, 卻都不是主人……”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笑，“還真是混亂的場景，不過……現在好像不是笑的時候？所以，我們要怎麽做呢長谷部桑？”
“木原！”混亂之中宮本聿與木原汐子形成了聯手，少女被二人死死鉗制。
“她穿的是主人的衣服，她一定知道主人在哪！”壓切長谷部說著已經拔刀沖向了木原汐子。
“所以是準備要脫了嗎？”千子村正拔刀，“讓我看看你們的實力吧！”
“雖然我討厭戰爭，但是現在來看不得不戰鬥呢，為了主人。”
“戰鬥，才是我們刀劍該有的歸宿！”
“打傷了人家的同伴，又耽誤了人家喝酒，人家可是要大鬧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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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付喪神們齊齊沖上來木原汐子立刻施展定身術，付喪神們還未全部沖進大廣間已經被定在原地。
“主人！”看著被壓制住的少女壓切長谷部此刻方才明白自己有多無能，在木原汐子面前，在那些巫師面前，身為付喪神的他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們不就是為了主命而生？他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主人做任何事情嗎？為什麽現在會如此的無能為力？
主人……
木原汐子轉身，少女被妖氣與木原汐子的巫力壓制著動彈不得，而赤妖則笑著站起身，“木原，多謝你。”
木原汐子並不說話，只是定睛看著赤妖黑色巫力從體內源源不斷的湧出，頃刻間整個本丸都充斥著黑色。
赤妖想逃卻又被巫力震懾住動彈不得，他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汐子，你真的要封印我嗎？現在的我是宮本，是你的愛人，我和赤妖已經融為一體，你封印了他就是封印了我。”
“宮本，我現在就恢覆你被抹去的記憶。”木原汐子手中結印黑色氣體一圈一圈的將宮本聿環繞。
“我被抹去的記憶？”一縷黑色從大腦湧入體內，宮本聿詫異地看了木原汐子幾秒忽然臉色大變，“你們！”
宮本聿臉色扭曲，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四處沖撞想要找尋突破口沖出他的身體。
木原汐子冷笑，“赤妖，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宮本身上下的咒術嗎？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宮本有夢見未來的預知能力，他早就知道你會利用他來脫身，所以我在你下咒之前就已經對他施展了封印之術，只要你進入宮本體內你就無法再脫身。而為了不讓你懷疑我也封印了自己的巫術，為的就是今天。”
“你！你就不顧他的死活嗎？”赤妖怒吼，“你就不信我在你拿星鬥之前就殺了他？！”
“殺了他你也會死，宮本並不像你以為的貪生怕死，他死了你也會在人間消失，血賺不虧的買賣。”木原汐子說著又道，“而且……這是宮本的身體，赤妖本身並沒有意識，他的思想來自於宿體，你只是剛從老婦那轉過來沒有適應，過一會……”
“不需要過一會，”面前的男人淺笑，“汐子，你去拿星鬥。”
木原汐子看了宮本聿一眼點頭轉身。
“不！”腳踝被人抓住，“木原，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木原！”
木原汐子低頭，只見少女仰頭眼眶通紅，“木原，不要再繼續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木原汐子冷笑，她從未後悔過任何事情。
“你真的會後悔的！木原！因為……”想要說出的話被自動屏蔽無法發出聲音。
她無法說出可能發生的未來，或許是因為她強行更改歷史進入輪回帶來的懲罰，這個未來她無法對任何人說出，所以她無法告訴平安時代的自己現在的想法以及作為是錯誤的，再這樣下去歷史就不會改變，再也不會改變——
雖然後面還有青楓洌，但是她實在無法寄希望於青楓洌，那個女人，那個愚蠢的做了兩百多次錯誤決定的女人，她如何能夠相信？
如果……
如果再早一點想起這一切就好了，如果直接在本丸殺掉那些付喪神就好了，如果直接帶妖怪毀掉本丸就好了。
可是，這終究只是想象，靈魂的分裂讓她的記憶變得混亂，很多事情她只能一點一點想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她就記得一切，也許輪回早就結束了。
現在她該怎麽做？
誰可以來告訴她，她要怎樣才能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宮本，宮本……
少女看著對木原汐子微笑著的宮本聿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宮本，為什麽你一次次阻止我？你已經不愛我了嗎？你愛上青楓洌了嗎？因為這樣所以才想著一次次的輪回陪伴著她嗎？宮本……
宮本，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
我才是啊！
少女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明白，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
少女收回手在地上的石頭上劃破食指迅速在地上寫著字。
青楓洌！最後一次了，求求你！付喪神可以重來，可是我不能夠再重來，宮本也不能夠再重來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少女又在字跡下畫了一個簡易的符陣，符陣的最後一筆劃上少女終於緩緩倒在了地上。
木原汐子一直盯著腳邊的少女，直到少女徹底暈過去，心臟忽然跟著不安地狂跳起來。
宮本聿的聲音響起，“汐子，別管她了，快去把星鬥拿過來。”
“好，我這就去。”木原汐子收了符陣轉身剛走一步卻又回過身對著宮本聿放下一個陣法，“宮本，在這等我。”
宮本聿點頭。
木原汐子很快轉身上了閣樓拿來了一個盒子從裏面取出了一顆藍色水晶球，壓切長谷部見了有些詫異，那不是主人的占蔔星嗎？
雖然沒有見主人用過那個東西，但是那的確是在天守閣的壁櫥內放著的占蔔星。
其實到此刻他已經能夠猜到主人與眼前這個女人之間的關系，那是人類常說的轉世。
所以說，他們是不是應該什麽都不做？到底怎樣才算是維護歷史？
木原汐子剛要將星鬥交給宮本聿就聞到一股雜且濃烈的妖氣，那不是赤妖的妖氣，而是……
木原汐子走到大殿外，只見不知何時百巫們都來到了本丸外，此刻正與突然集中出現的妖怪們搏鬥著。
“木原巫師大人，不用管外面，您只要努力做您的事就好了！”外面的巫師回頭道。
木原汐子回頭，只見少女暈倒前畫出的符陣上方正飄著層層黑氣——
原來是她將那些妖怪召喚過來了嗎？
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來救宮本的！
就這一次機會！|
不要再繼續了，你會後悔的！
我沒有辦法向你解釋，但是你相信我！
少女的聲音一一在腦海浮現，木原汐子有些心煩意亂的敲了敲腦袋來到宮本聿面前，“宮本，準備好了嗎？”
宮本聿點頭，“嗯。”
木原汐子將星鬥遞給宮本聿，“那我開始了。”
卻在下一瞬，砰擦一身，宮本聿手中的星鬥碎裂。
木原汐子茫然地望著他，“宮本？”
“呵，”宮本聿冷笑，“不要懷疑，我就是宮本聿，只是我現在擁有了這些妖力不想讓它們白白被封印而已。”
不待木原汐子接話宮本聿接著道，“汐子，過去你要封印赤妖是因為它為禍人間，但是現在沒必要了，我不會為禍人間的，相反我會幫你一起斬妖除魔，你當天下第一巫師，我就當天下第一妖，我還可以給你妖力，我們一起長生一起不死，你說好不好？”
“你不是宮本，宮本不會說這些話。”木原汐子手中已經開始結印，黑色的巫力再次將宮本聿包裹，後者卻並不緊張，“汐子，如今承接妖力的星鬥已經被我毀掉，而你也不會讓我離開這個身體，沒有承接物又無法離開的情況下你封印赤妖就是封印我，你真的就忍心將我封印起來嗎？”
木原汐子微微一笑從衣襟裏拿出了一個和剛剛被毀掉的星鬥一模一樣的藍色水晶球，宮本聿臉色微變，“汐子，你……”
木原汐子將藍色水晶球放在一邊繼續加強陣法上的巫力，他們原本計劃就是用宮本聿的身體暫時封印住赤妖然後再將赤妖的妖力全部轉入占蔔星中，但是宮本聿預知到自己和赤妖融為一體後性情會大變並將這一點告訴了木原汐子，所以她才留了這後面一招，只是這招宮本聿本身並不知道自然赤妖也就不知道了。
面前的宮本聿顯然很是生氣，“汐子，快住手！”
木原汐子並未停手，黑色巫力擠壓下宮本聿的臉變得有些扭曲起來，“汐子……汐子……不要奪走我體內的妖力，汐子！”
木原汐子自動忽略宮本聿的話，他此刻的不舍是正常的。
每個人都有私心，宮本聿也有，在遇見她之前，宮本聿斬殺妖魔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永恒的生命。
雖然遇到她以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但這種放棄只是因為知道得不到而已。一旦有了希望有了苗頭，這種想法就會再次湧出，加上他如今有了天下千萬惡念匯成的赤妖妖力在體內，性情會被影響是正常的。
只要她將赤妖封印宮本聿就會變回原來的性格。
“啊！”外面忽然傳來巫師們的痛呼聲，緊接著一群妖怪沖進了本丸，為首的女人喊道，“殺了他們，解救神明大人！”
“明子？！”陸奧守吉行震驚，為首的女人和男人正是當初攻擊他們本丸的人。
女人扭頭冷笑，“看來你也知道我的大名，今日我們一定要救出神明大人，大家速戰速決！”
“是！”妖怪們應聲分散開，十幾個則朝動彈不得的壓切長谷部他們走來。
“休想傷害他們！”原本一直昏迷在地上的少女終於起身，她念訣結印解開了付喪神身上的定身術。
“主人？”壓切長谷部擡手斬殺了面前的妖怪來到了少女身邊，“主人？”
少女擡頭，“長谷部……”
“真的是主人！”壓切長谷部驚喜萬分，“太好了，主人您終於回來了！主人！”
“等會再慶祝主人的平安無事吧長谷部桑，”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緊接著身邊倒下兩個妖怪。
“放心吧主人！”壓切長谷部將青楓洌護在身後，“
我會為了主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青楓洌呆呆看著被妖怪圍攻的木原汐子與被陣法困住的宮本聿，這一次，她真的全部都想起來了。
她是青楓洌，也是木原汐子。
平安時代的她和宮本聿一起封印赤妖，為了讓赤妖麻痹大意相互配合演戲制造出她油盡燈枯最後一搏的錯覺，然後再抹去宮本聿和她商量封印赤妖方法的記憶讓赤妖乖乖在他體內躲避木原汐子的攻擊，直到宮本聿體內的封印徹底成熟將赤妖困在體內。
原本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的，只要將赤妖的妖力轉移到星鬥中——
可是赤妖臨時替換了百巫之一的巫師是封妖儀式失敗的開端，而木原汐子油盡燈枯並不完全是幻覺，即便此次封妖儀式成功木原汐子的生命最多也只有兩三年，這點她很清楚，能夠預知未來的宮本聿也很清楚，所以宮本聿不想讓木原汐子進行封妖儀式也不全是假話。
而一旦封妖儀式失敗木原汐子就會死去，並且靈魂會分裂成三份——善魂，主魂，惡魂。
其中善魂因為有著強烈執念的惡魂的命令留在本丸周圍，幾百年後因為本丸周圍靈魂成型，成型的善魂會將宮本聿轉移到游戲本丸，然後再尋找其他魂魄轉世成人——就是成為青楓洌。
只是青楓洌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類，八歲那年就因為車禍而死的她被惡魂強行覆活，因為本身就逆轉了生死成為一個活著的容器，所以導致她的主魂與惡魂無法融合如同兩個人一般。
事實上在惡魂心中她們就是兩個人，靈魂的撕裂導致惡魂的記憶也並不全面，她只知道自己要引導身為容器的青楓洌學習巫術搶奪她的身體破除本丸的封印，卻並不知道青楓洌與她本就是一人。
而在覆活了青楓洌之後，惡魂又開始準備輪回解救宮本聿的事。
那就是使用禁術讓青楓洌穿越回平安時代阻止宮本聿被封印，而惡魂本身早已沒有靈力，早就知道這一點的她想了個辦法，那就是讓善魂在本丸設下召喚之術，召喚人間有著強大巫力的人類，而後又在本丸設下增靈術讓青楓洌在本丸的靈力能夠快速而大幅度的增長。
每次召來一個靈力強大的人類本丸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人的靈力全部吸收，然後將沒有靈力的巫師送回他所在的世界再將青楓洌召來送入輪回，因為靈力的不穩定導致輪回出錯所以青楓洌經歷了三個時代才回到了平安京時代，而後引導第一次來到平安時代青楓洌取代原來赤妖替換掉的那個巫師，成為巫師替換者青楓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救宮本，只是兩百多次以來，青楓洌做的都是錯誤的選擇。
選擇一旦沒有改變歷史輪回就會結束，青楓洌會被送回本丸和付喪神們度過餘生，然後一切覆始。
死去的青楓洌魂散，善魂再次回到幾百年前轉移封印布下召喚之術，惡魂再次強行覆活青楓洌，本丸再次召喚新的巫力強大的巫師，再次將青楓洌送入輪回，如此反覆……
惡魂曾經也試過殺了原來的青楓洌或者是木原汐子，又或者是宮本聿，但是殺了青楓洌輪回失敗，殺了宮本聿封印成功輪回失敗，殺了平安時代的木原汐子——
她無法殺了平安時代的木原汐子。
木原汐子雖然為了封印赤妖受了重傷，但到底也是天下第一巫師，穿越而來可以說巫術與木原汐子猶如天壤之別的她刺殺了木原汐子多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所以，惡魂一次次的失敗，青楓洌一次次的輪回來到本丸。
喲，白癡214號來了？
這是已經與赤妖融為一體與自己的善魂分離的宮本聿與她說的第一句話，214號。
她已經輪回了兩百一十四次，而這次，是最後一次輪回——
如果這次再失敗，歷史依舊如故，而木原汐子的靈魂經過多次魂散終於無法再施展一次輪回之術，即便本丸增靈術召喚再多靈力強大的人吸收再多的靈力也無濟於事。
所以，這次該做的選擇她很清楚。
青楓洌擡頭，木原汐子和赤妖兩敗俱傷，妖怪們和付喪神們皆是渾身鮮血警惕地盯著對方卻又由於傷勢無法再前進一步。
青楓洌看向掉落在中心的星鬥，她知道，只要打碎了那個星鬥封妖儀式就會徹底失敗赤妖會逃走宮本會變回宮本，而木原汐子會和宮本聿度過最後的兩年，而她會和付喪神們回到本丸，不，不會有本丸，也不會有青楓洌——
宮本沒有被封印木原汐子的惡魂就不會有執念，善魂也不會轉移封印更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而她在八歲那年就會死。
也不會遇見付喪神。
如果不打碎星鬥，歷史沒有改變，她會回到本丸和付喪神們繼續打打鬧鬧度過餘生，只是宮本的封印也許再也無法打開，等到能夠打開的那一天，也許她和付喪神們都消失了，而這次消失，是真正的消失。
她的靈魂，碎得無法再經歷輪回轉生。
左右都是死，只是在平安時代死可以死在宮本聿的懷裏；而她一旦選擇平安時代的自己付喪神們就會消失……
他們，已經陪伴了她兩百多個餘生，加起來也有一千多年。
這種陪伴，不是簡簡單單的愛就能夠概括的。
前面兩百次輪回的時間太久遠了，她幾乎忘了自己以前為什麽會一次次做出回到本丸的選擇，她只知道她召喚出來的刀劍們會陪著她終老，也會因為她的死去而慢慢在這世界上消失……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幸福與痛苦。
而宮本聿，等她回到本丸就再也無法看到宮本聿也無法聽到宮本聿的聲音。
這個人將徹底在她的世界消失……
她真的，就是一個白癡。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每次都會做同樣的選擇，她真的不明白。
因為自己是青楓洌，是審神者，是付喪神們的主人嗎？
可是此刻擁有了記憶的她也是木原汐子，是那個為了解救被封印的愛人一次一次承受魂散之苦將自己和這個世界扔入輪回的巫師，是那個執念越來越重幾乎要因為這求而不得的執念成魔的惡魂。
最後一次，她的靈魂只能夠進行這最後一次穿越輪回，如果這一次再選擇付喪神，她便永遠也救不了宮本聿，她永遠也無法再觸摸到心愛的人。
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應該選擇的人，是宮本聿。
這麽想著，眼前卻變得模糊了。
當你猶豫要不要做一個選擇的時候，就最好不要去做決定，否則你會後悔。
這個選擇還沒做她已經後悔了。
事實上今天無論做什麽選擇她都會後悔，因為兩邊都無法回頭。
到底該怎麽做？
“主……人，怎麽了？”壓切長谷部咳嗽了兩聲在青楓洌面前蹲下，他擡起手捏著袖子輕輕擦拭青楓洌臉上的淚水，“主人，您受傷了嗎？”
青楓洌搖搖頭伸手抓住了壓切長谷部的袖子，“長谷部……”
“我在。”
“如果……”青楓洌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眉眼道，“如果我放棄了你們，你們會恨我嗎？”
“恨？”壓切長谷部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頭行禮，“主人，就算您要我立刻折斷自己，我也不會猶豫。”
“長谷部……”眼淚再次沖刷，她知道的，這個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她曾經問過很多次，她也知道長谷部不是在奉承不是在撒謊，他們就是這樣的，因為是被她召喚出來的所以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
可以為了主人折斷自己，這是他們忠誠的表態。
自己這麽問，只是為了求個心安理得而已。
青楓洌抹去臉上的淚水慢慢來到木原汐子和宮本聿之間拿起了星鬥，只要打碎它，她千百年的執念就能放下就能得到一個好的歸宿。
是啊，這種選擇無可厚非，她已經陪伴了付喪神千百年了，陪宮本聿兩年也不算過分——可是為什麽她的手在顫抖，為什麽原本應該丟在地上的星鬥卻被她抓得緊緊的？她在猶豫嗎？
她真的，在猶豫。
明明有著千百年的執念，卻終究敵不過千百年的羈絆嗎？
宮本……
淚眼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宮本在笑。
宮本，你在笑嗎？是在笑我的愚蠢嗎？
無論何時，遵從你的本心。
宮本聿溫柔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遵從我的本心……
我的本心——青楓洌望向了被血染紅的鶴丸國永以及明明有些狼狽卻依舊在笑的三日月宗近，還有衣服破碎得仿佛裸奔的千子村正，還有巖融蜻蛉切等人……
心臟抽搐起來，她的本心她很清楚。
“那麽做的話，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面前的宮本聿開口，聲音冰冷透著一股絕情猶如一把尖刀刺在青楓洌的胸口。
她是愛這個人的，毫無疑問。
經歷了千百年的執念更愛了，毋容置疑。
這麽多年的執念，光是想想再也見不到她就覺得無法呼吸，所以，自己也許應該為自己著想一次了，選擇宮本，享受生命最後的陽光……
“我愛你，青楓，相信我，你在努力的時候我也在努力，我會來找你的，所以別害怕，在本丸等我。”
神廟外宮本聿在耳邊說的話再次響起，無比的清晰。
她想起來了，以往她做選擇之前宮本聿都會對她說這麽幾句話，他會來找她的，她應該回到本丸。
“山之河，封！”青楓洌不再猶豫一手拿著星鬥單手結印，面前的宮本聿憤怒著扭曲著妖力被抽進了星鬥中。
周圍的世界迅速崩塌，眼前的人物漸漸模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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